鲜血历4078年,一月。
随着气温的回升,圣诞节如期而至。
嗯,是的,当然只是异世界的圣诞节,可不是原来世界的圣诞节,关于【天钥】怎么过圣诞节的问题,桑已经提前问过艾莎.霍德华。
“粉毛小萝莉,这里往年都是怎么过圣诞节的啊?”
艾莎.霍德华对于粉毛小萝莉这个称呼已经麻了,她拿桑又没有办法,有时候只能回应一句:“西瓜,这里从来不过圣诞节…”
这一句西瓜,是粉毛小萝莉最后的倔强。
与艾莎不一样,桑可是很乐意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曾经(上辈子)的绰号,并不抗拒,反而觉得很亲切。
“啊…不过圣诞节吗?”
这可真的是讽刺。
明明是庆祝真祖诞生的节日,几乎一整片大陆都会庆祝的节日,却唯独作为主人公的真祖不会过这个节日,她似乎连这个节日的存在都不知道。
艾莎继续道:“嗯,你在这里待了半年时间,你也知道——那位大人深居简出,对一切都漠不关心,基本上一直都待在天阁,从来不会下来地阁,更别说过节日,我们在地阁的人也不敢随意庆祝,怕是会惹她生气。”
就在这时,桑提出了灵魂拷问:“小萝莉,你想过圣诞节吗?”
此话一出,不光是艾莎.霍德华,其他在场的血族女仆一个个都怔了一瞬间,又左顾右盼,表面上继续忙碌自己的事情,实际上竖起耳朵,期待艾莎.霍德华的答案。
艾莎也扭捏起来,支支吾吾。
还没等她回答,桑顿时一额头黑线,什么都明白了,敢情你们一个个都这么期待圣诞节,道:“好吧,我明白了。”
桑在当天夜晚找到了真祖,向她说出了自己想要在【天钥】过圣诞节的想法,原本还以为需要做一番思想工作,费一番口舌,却不料,真祖一下子答应了。
她的回答倒也出人意料,漫不经心,道:“我从来没有说过不允许地阁的人过圣诞节,只是她们都不敢庆祝罢了。”
“额…”
听到真祖的话语,少年一想,似乎的确是这么一回事,女仆们只说不敢随意庆祝,怕惹真祖生气,可她们从来没有问过真祖,真祖也从来没有拒绝过。
只不过,桑细细一想,又能理解女仆们,他偷瞥真祖,心忖道:就你这喜怒无常的性子,谁敢招惹你,一个不小心,怕是被你灭了。
这时,真祖继续道:“反正随你们喜欢吧…”
“好!”
桑不仅仅是想要过圣诞节这么简单,因为有特殊节假日的话,他可以在物资进货单里写一些自己平时得不到的东西,反正是好处多多。
“自从你来了以后,这里有些不安生了。”
不安生吗?
闻言,桑歪了歪脑袋,额头上仿佛冒出了三个问号,有些不明所以,什么叫不安生,这里褒义还是贬义,奈何真祖只是背对少年,让人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。
有时候,桑也能感受到【天钥】正在发生一种奇怪的变化。
虽然有些臭不要脸,但却是如此——好像是自己的到来,让这一个沉寂许久的地方焕发了一丝生机。
翌日。
桑将真祖应允了在【天钥】庆祝圣诞节的事情向其他血族女仆说了出来,众人一听,先是露出了万分错愕之色,后是有些复杂——想要答谢桑,作为血族又有些拉不下面子,诸如此类的复杂情绪。
不管怎么说。
圣诞节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,在场这么多血族都是挺小的时候被送进来【天钥】,大伙儿都没有过节的经验,又或者说以前在家族过过圣诞节,却又因为年代久远,一早遗忘了,嘛…大家都是几百年寿命的血族,很多事情过个几十年,谁还记得住。
反正都是不怎么按照习俗,自己想要怎么搞就怎么搞,自由度极高。
然后。
圣诞节那天来了…
桑与其他血族女仆在地阁的温室花园搞了个派对,可惜的是——真祖始终都没有出现,她一如既往地待在天阁。
这倒也正常,人家只是说允许你们过圣诞节,没说陪你们过圣诞节。
桑玩了一会儿,又上去天阁了,天阁,这不光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,更是一个月圆之夜。
一个孤寂的黑发倩影坐在阳台边上,仿佛与月亮面对面,她单手托腮,面无表情,百无聊赖地望着近在咫尺的月亮,也不知道在想什么,闲来无聊,又在掌心之中凝聚好几个血红色的能量球,每一个球体里面似乎都蕴含了足以毁灭一座山头的力量,她像是丢皮球一样,朝着月亮丢去。
奈何月亮始终完好无损。
桑正好在这时抵达了天阁,恰巧见到了这一幕,顿时一额头黑线,这都是些什么操作,嫦娥吴刚看了直摇头。
“小虫子,你不是在下面庆祝圣诞节吗?”真祖的感知力着实强大,迅速察觉到了少年的靠近。
“嗯,在下面玩得差不多了,所以现在上来找你。”桑蹙眉,一双毫无灵气,甚至有些死鱼眼的双眸,故作真诚,盯着真祖。
倒是显得有些反差萌。
在几天以前的最后一次坦诚里,少年已经想明白了,他决定恢复到最初的状态——假装爱慕真祖的状态,为了活下去,为了走出去,而继续讨好真祖。
因此,这一刻,他主动上来了。
真祖身上给的三卷白布随风而扬,她忽而转眸,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意,深邃道:“小虫子,言下之意,你是要陪我过圣诞节吗?”
“嗯!”
过了一会儿,她似乎想到了什么,道:“小虫子,坐在我的边上。”
“你该不会把我一脚踹下去吧?”桑回忆起自己前不久才被这个人一脚踹下去的事情,依旧心有余悸。
“呵呵呵,我想要杀你不过是一个眼神的事情,哪里需要煞费苦心忽悠你,尽管坐下,马上坐下,否则的话…”说到这里,她嘴角带笑,却是致命的微笑,眼里全是威胁,毕竟身后原本晴空万里的夜空,一下子凝聚起了大片乌云,电闪雷鸣,蠢蠢欲动。
这个人又来威胁自己了…
仅仅是一瞬之间,真祖似乎想起了什么,又驱散了身后的雷霆,笑意盈盈,道:“也对,你似乎很害怕死亡…罢了,不吓唬你了,至少最近不吓唬你了...”
闻言,桑微微一怔,没想到这个人把自己前几天说过的话都记在心上了——我只是想要活下去,也希望你能活下去。
随后,桑在对方的身边坐下了。
之前还有些害怕这个高度的光景,现在似乎已经适应了。
当少年真的在这个位置坐下以后,他尝试静下心,俯瞰整个中央夜景,甚至更远的彼方景色,不由得为之一颤——仿佛是将大地踩在脚下,又好像伸手可以触碰星辰。
“比起夕阳时,此刻又是感觉如何?”真祖颇具玩味儿地问道。
桑由衷赞叹道:“绝佳!!!”
从前,他总是害怕黑夜,在卡恩小镇是因为晚上太无聊了,在【天钥】是因为害怕上来找真祖;现在,他似乎有些喜欢上了黑夜。
皓月当空,晚风凛冽,漫长的宁静,一如既往裹着三卷白布的真祖坐在此处,一袭近乎落地的黑色青丝随意披散,不时扬起,触碰到少年的身躯,真祖的发型总是难以形容,明明杂乱无章,却又美得无懈可击。
良久,她大抵是觉得无聊,又想起一件事,道:“话说…小虫子,你都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取悦我了…”
不忘初心了属于是。
说起来,自从桑外出那一次、受伤回来以后,他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像以前一样取悦真祖了。
闻言,桑虽然有些无奈,也没有多大的反感,只是道:“你希望玩什么?”
“唔…索性玩一些简单的吧,剪刀石头布,若是你赢了,我可以让你躺在我的大腿上睡一觉…”
桑微微一怔,这算什么奖励,一点儿吸引力都没有,还不如再让我出去玩一天…想着想着,明眸流转,目光落到了真祖一双完美无瑕的玉腿上,莫名有些口干舌燥,也有些心跳加速。
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吸引力啦…
“怎了?”见少年有些古怪的脸色,真祖问道。
桑收回目光,心忖“我在卡恩小镇的孤儿院玩剪刀石头布就没有赢过,现在更加不可能赢真祖,反正又赢不了,输了也没什么”,想到这里,少年嘴上假惺惺,道:“没什么,只是怕亵渎了您的身体。”
“无妨,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。”
然而,让少年没想到的是——在孤儿院剪刀石头布多年、未尝一胜的他,竟然以一个剪刀秒杀了真祖。
“您…您是故意输掉的吧?”桑难以置信,道。
自己在这么多的娱乐方式中一次都没有赢过真祖,没想到在最基本的剪刀石头布中竟然轻易获胜了。
桑在孤儿院剪刀石头布这么多年未尝一胜,反而是赢了真祖。
在这个世界上,真祖比谁都要真,她摇了摇头。
桑充分发挥了真香的本质,乖乖地躺在了真祖的大腿上,舒服是很舒服啦,但其实也有一点难顶,如此近距离的接触,不光对于真祖的胴.体一览无遗,还有非常柔软的触觉…在【天钥】的半年时间里,这副身体正在度过青春期。
温柔乡里,少年整个人躁动不安,无奈之下,他只好闭上了眼睛。
“你…长高了呢。”
“嗯,可能吧。”
“比起血族,人类这一种生物的寿命实在太短了,数十年的生命周期,让人应接不暇,稍纵即逝…”
真祖总是会有一些很奇怪的话语,桑听懂了,又好像没完全听懂,却也懒得深究了。
就在这时,正在闭眼状态下的桑,察觉到眼前一暗,一缕缕青丝萦绕在自己身上,他连忙睁开眼睛,不必多说,映入眼帘的定必是真祖那一张妖颜惑众的脸蛋,唯一不同的是——那一双泛着红芒的丹凤眼。
她俯下脸庞,缓缓张开嘴巴,露出獠牙,一点点地靠近少年。
她,想干什么?
这个问题很快迎来了答案,因为少年能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飘来一股微凉的气息,以及淡淡的湿润,所以那个人是想要...
由于这个人一直没有吸过自己的血的缘故,桑一度遗忘了自己真正的身份——真祖的血仆。
自从来到【天钥】以后,桑也不是没有幻想过自己被真祖吸血的画面,自己毕竟是她的专属血仆,这一天是免不了会来临的,还以为会恶心、很抗拒,没想到竟然会有一丝刺激,甚至是莫名的兴奋。
这莫名其妙且复杂多端的心理变化到底是怎么回事?
不知不觉,少年都有些弄不清楚自己的内心了。
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吸血——用嘴咬破人类的脖子;而不是自己划破掌心,给粉毛小萝莉当酱猪蹄啃的那种。
她,马上要咬自己了!
这一刻,两人依偎在一起的画面,搭配上美妙的月色,高台之上充斥着一种暧昧旖旎的氛围。
然而。
动作到了一半,真祖却停下来了,她终究是没有吸食少年的血液,轻轻一推,将少年推开了一步,脸上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。
“为什么不吸我的血?”桑不解道。
啊…连少年都纳闷了,不光是疑惑对方为什么不吸自己的血,更是意外自己为什么这一刻会有一丝失落。
真祖笑了笑,道:“没有为什么,不想吸便是不吸了。”
桑:“…”
好气哦!!!
原来这个人是在戏耍自己。
过了一会儿。
黑发倩影似乎真的没有吸血的念头,她伸出手,在自己的乳,沟里取出了一个木制的口琴,放在嘴边,饶有兴致地吹响了。
“睡吧,小虫子…在绝望中沉睡吧…”
尽管少年不想承认,但他还是非常安心地在真祖的怀中浅浅入睡了。
一曲唱罢,少年也陷入了沉睡,黑发倩影坐在高台之上,轻轻低眸,修长的眼睫毛在银色月光下熠熠生辉,她注视大腿上的少年,情不自禁地伸出手,温柔地抚摸他的脸蛋。
下一秒,黑发倩影闭上了眼睛,耳畔边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古老而遥远的声音,它喊出了一个遥远的名字——亚莲~
黑发倩影猛然睁开眼睛,原本还以为什么事情都没有,却在下一个瞬间,抬眸,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她整个人为之一颤,瞪大眼眸,眼角欲裂。
只见近在咫尺的圆月中间出现一条裂缝,裂缝缓缓撕开,里面竟然是一只猩红色眼珠子。
它在死死地盯着真祖。
刹那间,真祖慌了神,片刻的慌乱,她又定眼一看,只是见到了一轮寻常无比的圆月,仅此而已。
真是令人不舒服的幻觉…
(天钥篇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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